嬌道，“我們幾個日日承歡膝下給老祖宗盡孝，豈不美哉？”

賈母卻是沒有答應。賈琬的事情她如今是做不了主，徐慧一個要教導賈琬管理家務的借口就足以駁斥他要賈琬陪寶玉玩耍的要求；三丫頭雖然好，但是大兒子本來就不喜歡二兒子的子女多多逗留在府裏；還有黛玉，自己女兒對寶玉是個什麽態度她都知道，所以只能拒絕道：“你家裏沒人，三妹妹總得學著管家；還有你林妹妹，她身子弱，這些時候是不宜出門的，你也別去煩她了。”

“就是，愛哥哥只顧著幾個姐姐妹妹的，這幾天都不理我了。”史湘雲借機嬌聲道，“還好有襲人姐姐陪著我玩，不然可要把我寂寞壞了。”

賈寶玉這回上門只帶了秋紋、麝月跟襲人三個丫頭，其中襲人因為之前伺候過史湘雲，所以兩個格外親厚些。

賈母正要開口說話，卻見賴大家的引了自己大兒媳婦進來。

徐慧見到賈寶玉跟史湘雲圍繞在賈母身邊時也並不出奇，這幾天兩人一直這樣陪著她。她問了賈母安後才道：“往年中秋前後老太太都要去清虛觀打醮的，今年天氣比從前熱，老太太看著是不是還要按時前往。”

“按著往常安排就是了。”賈母淡淡道。

“是，還有一事。”徐慧想到了剛才寧國府又讓人來傳話，“東府那邊來人說蓉兒媳婦身子一直不見好轉，請遍了太醫院的太醫都沒有作用，想問老太太知不知道外頭哪裏有杏林聖手，也好叫他們府請回去給蓉兒媳婦診治。”

“蓉兒媳婦病了？”賈寶玉突然出聲，一臉擔憂。

“最好的大夫都在太醫院了，我也不清楚。”在外邊找大夫的事情不都是爺們去辦的嗎，怎麽又來回稟她們這些女眷。賈母道，“你叫珍哥兒跟蓉兒托關系找人吧，外頭的杏林聖手我們在後宅的哪裏會知曉？”

“是，那媳婦就讓人回話去了。”徐慧並未介意剛才賈寶玉出聲，只是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

“老祖宗，我想去看望一下蓉兒媳婦！”賈寶玉連忙請求道。史湘雲也在一邊附和。

徐慧並未多理會，向賈母說了一聲便離開。踏出屋子的前一刻，她耳邊卻聽到了賈母拒絕賈寶玉要求的話語。

第七十二回 東府下帖請賞梅

“聽說蓉兒媳婦這段時間總是生病,請了太醫看了，換了不少藥方子都不見好轉？”因著賈寶玉還在賈母那兒小住,賈敏最近也很少帶林黛玉上門,轉而是徐慧帶著賈琬到林府來。賈敏吃了一口茶,然後才淡淡地問道。

“是呀，還說太醫院的太醫不管用,要到外頭請別的大夫,瞎折騰了好一段時間，現在身子才算好轉。”徐慧給了賈敏一個“大家心知肚明”的眼神，“也不是什麽大病,聽說是心裏不舒服，把自己給憋屈病的。”

賈敏小小地哼了一聲,道：“聽說蓉兒這段時間總算肯回府去了,還出面找了神武將軍之子馮紫英幫忙找大夫去了？”

“不過是被珍哥兒逼著去罷了。”兩父子如今罅隙已深，賈蓉對自己生父面子上還算尊敬，實際上卻是日日不願歸家，寧可抱著個唱曲兒的相好在外邊醉生夢死。徐慧道，“不過馮紫英倒是將儒醫張友士薦給珍哥兒，聽說蓉兒媳婦就是他給治好的。”

“兩父子都是一個德行，坐下這種陰臜事來。”賈敏不屑地道了句，“今兒見身邊的桔梗出門給買胭脂，倒是聽說今兒東府又去買了幾株寒梅來，說是因為蓉兒媳婦喜歡，所以特地去購置回來的。後來我讓人仔細打聽了一下，不是蓉兒的手筆，卻是珍哥兒出面說要購買的。這樣大大咧咧不把倫理道德放在眼裏，傳出去簡直是汙了別人的耳！”

“好了，你也別氣，叫兩個孩子聽到了心裏又該覺得不舒服了。”徐慧見賈敏越發激動便趕緊勸道，“寧國府沒個話事人，敬老爺早就不管府裏的事情了，這事也不知道該找誰出面處理。”

“咱們別管就是了，自己作孽都叫他們自個兒擔著，別連累了大哥。”賈敏道，“我好幾回差點就脫口而出跟老爺提起了，後來如果不是想到賈家旁的女孩子的名聲，這個秘密只怕早就瞞不住了。”

“知道你脾氣耿直，但這事兒到底不是咱們能出面置喙的。”兩家人雖然都姓賈，但素來都是各管各的過活，徐慧知道寧國府這樣混亂的私生活後更是不想再有什麽交際了，“不說他們了。眼看這天兒開始變冷，得空咱們帶著幾個孩子到莊子上走走吧。之前黛玉跟琬兒還去泡過熱泉，咱們也去泡一泡，這個對身體好。”

“只能這樣了。”賈敏道，“老太太傳信來說要請戲班子進府唱戲，叫我帶著玉兒回去一起聽，要說這還是寶玉的主意吧。我是不想去了，到時候我先帶著黛玉到莊子上去，等這岔過了之後你再來跟我們集合吧。”

“好啊，我吩咐管事們先整理好客房，到時候你拿著我的名帖直接去就行了。”徐慧跟賈敏商議後一系列行程後，又在林府用過一頓膳食，才帶著賈琬離開了林府。

熱泉莊子上的小日子過得十分愉快，可如今都是到年下的時候，便是再舒心也不得不回開始準備人家來往的年禮。賈寶玉在賈母處已經住了近三個月，賈政發了好幾次話要接賈寶玉回府都被賈寶玉胡攪蠻纏撒嬌給混過去了；史湘雲照樣畫葫蘆，就這樣打發了餘氏派來接她的人。賈母卻是做足了準備，修書一封交予史鼐，端看史鼐自己聽不聽勸告了。

“太太，東府下了帖子，說要請五天後太太、璉二奶奶還有琬姐兒過府賞梅。”錦棉要嫁人了，所以現在都在幫徐慧培訓新的丫頭，一般事情都是翩然跟翠兒來傳話。翠兒將東府送來的大紅海棠描金帖子放在徐慧跟前，說道。

“賞梅？”難道就是妹妹說的買的那幾株寒梅？徐慧打開帖子掃了一眼，果然如此。她隨手將帖子放到一邊，道，“我哪裏走得開，這年禮的事情都還沒準備好呢。還有璉兒媳婦，哥兒染了風寒她得照顧著，怎麽能過得去？”

“太太不想去便不去吧。”翠兒斟了一杯熱茶來，“東府的人聽說寶二爺還在咱們府裏，也寫了帖子說要請他過府玩耍呢。”

“娘親，我也不想去。”在一邊幫徐慧打下手的賈琬此時也出聲。

“娘親知道的，等一下讓人回絕了就是。”徐慧摸了摸賈琬的腦袋，看著外頭開始飄雪的天，“這麽冷的天，你身子素來嬌弱，萬一凍著了就不好了。翠兒，叫陳耿家的去回話，就說我這兒走不開，琬兒還得幫我準備年禮的事情，就不過去了。南邊送來了幾壇酒，順道給東府送過去，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是。”翠兒哪裏不知道這是徐慧連消帶打的舉措，就是為了消除東府人對她“不賞面來”行為的不滿，左右那幾壇酒也不是什麽珍貴的，她趕緊找來陳耿家的細細吩咐了幾句，要陳耿家的盡量把話說得圓滑，才讓她出門去。

“娘親，不是說蓉兒媳婦的身子才剛剛好起來麽，這樣冷的天兒還叫去賞梅，也不怕又受凍？”賈琬在說道“蓉兒媳婦”時臉上還是不怎麽好看，卻又不明白東府這樣折騰來是做什麽。幾個月前請她們賞菊的時候秦可卿的身子似乎也是剛剛好起來吧？

“管他們這是做什麽，左右跟咱們沒多大關系就是了。”徐慧讓賈琬給謄寫剛剛擬好的禮單，“人家府裏還養著個儒醫，有什麽頭昏身熱的自然有大夫看著。來，給你說說，這沈家是咱們家的姻親又是京中大官，尋常物什自然得封一份。但好東西他們家也見得多，南邊送來了些舶來貨，所以添一份進去最合適不過了……”

賈琬轉眼就把秦可卿的事情拋在腦後，仔細聽著徐慧的教導，也將榮國府的人脈圈子細細記在心上。

最終去東府賞梅的也就只有賈寶玉、史湘雲、賈探春跟賈環。賈敏原本也是收到帖子的，但也是找了借口推脫了，而賈探春跟賈環卻是賈寶玉提醒著要接過來，尤氏才讓人套了車去賈政那兒接進府中。恰巧前陣子秦可卿生病，秦邦業讓自己兒子秦鐘來看望，他跟賈寶玉倒是一見如故，如今兩個人都縮在一個角落裏嘰嘰喳喳說著悄悄話。

史湘雲顧著跟襲人還有賈探春嬉笑，見自己愛哥哥再跟秦鐘說話也沒有去打擾，直到後來賈寶玉吃了幾杯酒覺得發困，秦可卿連忙張羅人帶他去自己屋裏小憩，她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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